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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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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7

自這場宮宴結束後,京城的風向便變了,朝中大臣觀察著剛封盛安王的商侑安,接下來會有什麽作為,可等來等去,卻也只見這位安分的待在宮殿,鮮少出門。

而民間的這座最為盛大的賭坊,便借著風頭時機,做起了這押寶的賭註來。

“諸位押什麽?左為蛟龍,右為麒麟,兩兩相立,難較高下,此註只此一賭,贏可一富永逸,來來來,押定離手!押定離手!”

“我押龍!”一位財大氣粗之人將大把的銀石押在了有蛟龍圖騰的這邊,身後剛有人想跟註,人群中就有人提出疑問:

“龍中之神最為青龍才是,這畫個蛟龍是何意?”

賭坊莊主一身月白祥紋錦袍,容貌俊美,笑眼盈盈,郎朗解釋道:“蛟龍為龍之幼期,待千年進化,方至神話之期。”

“那這麒麟呢?眼下時運又該如何?”

莊主微微挑眉:“這麒麟嘛,為百獸之尊,乃歲星散開而生,故主祥瑞,含仁懷義,而與龍相比,好似差了些許,若是把握氣機,可有興起之象,差也不差,諸位貴人自行考量下註,即可。”

“那如何兌現賭註?”

但凡懂此註之人皆知,這表面賭的是玩樂,實則暗指當今朝廷局勢及天下氣運,原本落定的局面中橫插進了一能改變整盤棋局之人,這賭註自是要重開。

賀來賭坊,是京城最龐大的賭坊,背有勢力支撐,又家底財厚,完全能撐得起所有人的賭註。

“屆時,可憑此牌至賀府名下任意一處兌換賭註。”白衣男子輕輕一揮,身後家仆拿出賀來賭坊專有定制的手牌,發放給每一位下註之客,只要賀府不倒,遍布岱延國的家業當鋪便都可兌換銀兩。

此話一出,眾人放心,紛紛押註,放眼望去,有蛟龍圖騰的一邊已被註石堆滿,另一邊也有一小堆銀石,不知是哪些冒險之人所註。

有人問:“賀公子,你該如何押?”

賀聿唯那雙桃花眼輕輕一眺,目光觸及賭桌上,深遠不可及:“自是要看所下之註,誰為蛟龍,誰為麒麟?”

眾人神情古怪,看向那賭桌之上的圖騰,歷來天子為龍,而這麒麟,自是那位外來之王了,還有何需疑問的?

賀聿唯平靜不驚的眸子中泛起了點點波瀾,嘴角勾起一抹笑,道了句:“是嗎?”

只見他不解眾人疑惑,只姿意瀟灑的離開了賭坊。

沈府,庭院。

院中的少女依在搖椅半響,指間摩挲著一枚白脂玉佩,流蘇穗子從指縫探出,隨著涼風晃動起來。

兩名在她身後的丫鬟相視一眼,都覺得小姐變得多愁善感了,有時在無人處偷偷抹眼淚,有時又怔怔而坐,問起時便露出個笑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。

也不愛出去同那些小姐們玩了,無事便縮在這小小庭院中,將自己封閉的嚴實。

往日阿集姐姐在,小姐還會開口幾句,今日阿集姐姐出府采買去了,小姐便坐了一上午不曾發話,也不知還有什麽事情是能夠讓小姐感興趣的…

“小姐,氣候漸涼,這玉寒涼,不宜再把玩了,奴婢替您收起來,可好?”

少女不聽她們的話,她們也只好等阿集姐姐回來,再其勸說,只是還是替搖椅上的少女更換了暖爐,只半柱香的功夫,阿集便回府了,“小姐!”

沈知瑉扭頭,看了眼冷得紅了鼻子的阿集,接過阿集手裏的甜糕,問:“今日為何這麽早?”

阿集蹲在搖椅旁,替她解開包裹甜糕的方紙,回道:“街上人少得很,都跑去賀來賭坊了。”

沈知瑉拿起甜糕,嘗了口,嘴裏的苦味瞬間被甜膩所覆蓋,含糊著順口一問:“為何?”

“奴聽說,是因為近日宮中傳出件大事來,好像說早些年間被貶離京城的皇子回來了,但凡有兩個閑錢的人都去賀來賭坊押註去了,所以奴比往日早了半個時辰。”

阿集邊說邊為沈知瑉沏了熱茶,:“小姐,您近日慣愛甜口,小心牙疼。”

沈知瑉應和著點頭,晃然間,拿甜糕的手一頓,她恍聲問:“你說什麽?”

“阿集說,小姐您別吃這麽甜食,小心牙…”“不是,上一句!”沈知瑉擡頭,嚴肅的看向阿集,“你剛剛說誰回來了?”

阿集被小姐的嚴肅嚇到了,她端直了身子,重覆著剛才的話:“好像是早些年間,那位被廢除出宮的皇子。”

搖椅上的人猛然站起來,就連那慣愛的甜糕都被棄之於地,早些年,被廢除的皇子,若她沒記錯,自岱延開國以來,只有一位被廢除的皇子,便是商侑安。

他,回來了?

不可能!

沈知瑉眼前一片白,那血腥雁城之景如今回想起,還是令人心驚,冰涼的屍骸,無人再住的商府,若是他沒死,她在雁城等了他三日,為何不回來?

明明是費游親自操持了喪事,費游?提及費游,便想起費游代為轉告的話,這般一想,他所說的再無瓜葛竟是這層意思…

竟是說與她聽,想不再與之有瓜葛之人是她,她還可笑覺得,是他想脫離那冰冷的皇宮,和那伴隨一生的苦難,不成想比起那些來,她是他最大的負擔和想擺脫的東西。

沈知瑉苦澀的笑了,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
阿集被忽如其來的眼淚嚇到了,她扶著沈知瑉坐回搖椅:“小姐,怎麽了?阿集可是說錯話了?”

少女哭得嗚咽,壓抑許久的委屈好似如洪水傾洩,哭濕了阿集的肩頭,直到許久,那哭聲才停,無助又可憐的聲音在阿集耳邊響起:“阿集,替我去打探一下他的消息,好嗎?”

未曾道出姓名,阿集卻恍悟,原來那位一直居住在雁城的男子竟是……

阿集不敢再往下想,只應著小姐的話。

翌日,飯桌上,沈知瑉揣著小心思,望了望母親大人,又看了看吃得香的父親大人,開口道:“母親,今日我想出去轉轉。”

許韻笑容溫柔,還覺發稀奇:“瑉兒好多時日不曾出過門了,出去轉轉也好。”

沈德言也放下碗筷,關心道:“是啊,該出去轉轉了,是約了哪家的閨友啊?可想好往何處去玩?爹爹派些護衛。…。。”

“不用護衛,有他們在女兒不盡興。”沈知瑉拒絕道。

“哪能不要護衛呢,萬一遇到壞人了,瑉兒你又不會武功,該如何安全自保啊?”

沈德言道,話音剛落,沈母許韻打斷道:“瑉兒好不容易想出去玩一回,在這太平盛世,要什麽護衛跟著啊?若是你外出吃酒去,我也派一群人在你後面,你可高興?”

沈德言欲言又止,小聲反抗:“那女兒一人出去多不放心!”

沈母瞥了他一眼,“你若平時行事低調,不四處得罪人,不以取笑他人為樂,還用得著顧慮這些嗎?!”

沈德言臉上一尬,有些不滿:“說著女兒呢,怎麽往我身上扯了?那不帶護衛,身邊的侍女多帶幾個總行吧?”

沈知瑉笑著點點頭,沈母滿眼嫌棄身邊這個老頑童,淡淡看了眼對面不曾開口的沈喻妧:“你也去吧,陪你妹妹出去逛逛。”

沈喻妧規矩停下筷子,應道:“今日嬤嬤會來教習四藝。”

四藝修身養性,是大家閨秀必備之學。

“先放一放。”沈母動著筷子,一臉的嚴肅。

沈知瑉暗暗一看,出聲道:“母親,我帶著阿集幾人便可,不用姐姐去…”

許韻擡眼,沖自己女兒安撫道:“無妨,你姐姐今日也無事,兩人去玩吧,早些回來。”

氣氛安靜,結束了飯桌上的對話,沈知瑉有些愧疚地看了眼姐姐,沈喻妧搖頭,給她一個“無妨”的眼神。

沈府兩輛馬車緩緩穿過盛京長街,沈喻妧透過窗紗,看著外面繁華的景象,有些新奇。

她很久沒有出過府了,對於外面她一無所知,每日學習焚香插花、點茶掛畫,再就是打理著自家院中的木棉樹,與那些花花草草相伴度日。

“二小姐真行,隨便幾句便是讓小姐您每日的必修課都不用學了。”長月看著前面那輛飛馳的馬車,心裏不服氣,不禁陰陽怪氣了起來。

沈喻妧眼神不移地盯著外面一閃而過的熱鬧,輕飄飄道:“不學也好。”

她學的夠多了,多到有時覺得自己像個沒有思想的木頭人,日覆一日,學啊學,一日不學又有什麽關系呢?

聽著自家小姐語氣中帶著消極和無奈,長月安慰道:“長月是覺得,小姐若是空了,該自己多出來看看,不必依附於二小姐的理由,委屈了自己。”

“母親會不高興的。”那張秀麗臉上平靜極了,縱使外面再驚艷熱鬧,她的臉上依舊端著閨秀的模樣,就是在無外人的馬車,也絲毫不曾放松。

“可小姐在府與不在府並無區別,夫人也不會在意,何必整日將自己困於府墻之內,你看二小姐她。。……”

“這不是出來了嗎?”沈喻妧打斷丫鬟長月的話,不見喜怒,不見波動,長月伺候沈喻妧多年,聽出了這句話中是帶著幾分不耐意味的,便閉嘴不再說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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